沙仁寨村民走在生产道路上。丁凝摄

　　“87个人78条腿”，这曾经是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富宁县田蓬村委会沙仁寨村民小组遭受的创伤。沙仁寨，是一个距中越边境仅3公里的苗族村寨。而让这个村寨广为人知的，是“87个人78条腿”的故事——因为误踩了中越边境的地雷，87名村民被地雷炸得只剩下78条腿。

　　快40年了，71岁的王咪义对失去右腿的痛苦记忆依然清晰。

　　回忆似乎穿透远处的山峦，回到1982年。那年11月，王咪义在地里劳作时不慎触雷，导致脚掌被炸伤。用草药包扎后，脚掌并无大碍。但两年后，王咪义再次触雷，这一次他失去了右小腿。

　　那是王咪义人生中一段黯然的记忆，而更让他感到苦涩的，是从记事起，贫困如梦魇般纠缠着他和乡亲们。

　　“连饭都吃不饱。”在王咪义的记忆中，村民从小吃的是苞谷饭，住的是茅草房，几乎没有什么经济收入。而正值壮年失去右腿，更是让王咪义一家的生活雪上加霜。

　　王正华是王咪义最小的儿子，也是沙仁寨现任村民小组长。出生于上世纪80年代的王正华，对父亲失去右腿并没有太多的记忆，但“肚子饿”的感觉却让他刻骨铭心。

　　为了摆脱贫困，王正华曾想过到外面打工，但沙仁寨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时候连打工的地方都没有，真是难熬的苦日子。”王正华说。

　　55岁的杨兴明曾担任过沙仁寨的村民小组长，他至今保留着一双儿时穿过的鞋。这双鞋用捡来的汽车轮胎皮做鞋底，用麻绳穿起来做鞋帮。“小时候能有这样的鞋已经很好了，寨子里大多数人都是打赤脚。”杨兴明说。

　　贫困，似乎成了这个边境苗寨难以摆脱的宿命。

　　太多的细节王咪义已经不能一一说清，但他明显感觉到日子慢慢有了变化。“政府让我们从老寨子搬出来，盖了水泥房给我们住。”王咪义说。

　　最大的变化出现在2001年。那年，沙仁寨开始实施“兴边富民”工程，修建住房59间共计3500平方米，沙仁寨村民整体迁入新居，从此彻底告别了世代居住的茅草屋，村寨也有了新名字——新沙仁寨。

　　在“兴边富民”工程的支持下，沙仁寨还建起了牲畜厩舍、公厕、沼气池，村内铺设了水泥道路，实施了人畜饮水工程和广播电视小片网，农村水、电、路等基础设施有了很大改观。

　　“天翻地覆的变化！”田蓬村村委会武装专干熊有发对村子的变化感触很深。“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早已成记忆。”他表示，随着基础设施的改善，村子里开始逐步发展起部分种植业，特别是路通了以后，不少村民还到外地务工，收入逐年增多。

　　这些年来，王正华搞起了生猪养殖和烤酒产业，闲暇时还出去跑运输，一年收入能有好几万，成了村里的致富能人。如今，不少村民盖起了两层甚至三层的小楼房，摩托车已成为家家户户都有的交通工具。

　　而对王咪义来说，最直观的感受是下雨天房子“不会漏雨了”。现在，他和大儿子一家生活在政府修建的安居房里，还享受着农村低保和因战伤残补助。

　　“以前一下雨到处都是烂泥路，走都走不了。”看着家门前水泥路上不时驶过的汽车、摩托车，王咪义不断念叨着，“好了，好了，日子好了。”

　　更大的变化从2015年开始悄然来临。

　　沙仁寨地处石漠化地区，人均耕地面积不到1亩，得益于“兴边富民”工程持续发力，沙仁寨从2015年开始平整耕地，到2016年共平整出耕地近1000亩，2017年又修通了3公里长的生产道路，建起了9个饮用和灌溉水窖，硬化入户道路也通到了各家各户。

　　“以前苞谷都是在石窝窝里东一颗西一颗地种，收成连喂鸡喂猪都不够。”熊有发说，土地平整之后，村里有了大面积的连片耕地，农业生产条件得到极大改善。

　　生产条件改善了，但困难仍然不小。通过土地平整，沙仁寨村总体耕地面积虽然大幅提升，但是人均耕地面积仍然只有1.2亩左右，这也成了脱贫最大的瓶颈。

　　熊有发认为，目前已有部分连片土地流转出来发展林果种植，但总体而言，大部分村民还是种植传统的苞谷等农作物，土地少、经济收益不多。

　　据了解，目前村民的收入主要靠外出务工，务工目的地以两广等沿海地区为主，这也成为沙仁寨村主要的脱贫方式。熊有发说，现在最大的困难是青壮年外出务工后，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难以照顾，“我们最希望能就近务工，既增加收入，又能照顾到家里。”